苏茹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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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得到了稿费。ATM机的显示屏上显示“余额100.00”。等机器吐出这张纸币,我对折一下握在左手,朝公路对面楼脚的小商店走去。
等绿灯的时候,一股发自眉心的眩晕令我身前的公路以及公路对面的建筑开始左右摇摆,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跷板,我此刻的位置是跷板的支撑点。与此同时,左耳的耳鸣声变得强烈起来,这耳鸣声尽管没有汽车轰隆的响声和身边路人的说话声大,但它像是经过不同维度进入内耳,与外界的这份喧嚣并无冲突——谁也掩盖不了谁。我当然也肯定这时候的身体不适与汽车尾气以及噪声无关,它们由来已久。几天前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像对待没有感知能力的无生命物体——虽然例行检查刚开始,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又或者是检查对象已经无药可救,面无表情地往我鼻子和耳朵里插管子;还要对大脑做个CT检查,以观察它的内部是否有病症。最后,我和医生第二次面对面安坐在椅子上,她手里拿着几页检查报告,翻来覆去翻阅着,“从报告上看,没有什么问题”,她推了一下眼镜抬头对我说,“如你所说,症状由来已久,却又不至于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即是说,你不是生病,只是一种亚健康状态,二者的区别当然不需要陈述。”当我坚持要开一些至少可以调节身体的药时,她却一再拒绝:“不是生病,就不需要吃药,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真理。”直到现在,对她的理论我虽心生疑,却没有信心否定,我属于一切生活还算正常的一类人,如果有所迫,是因为经济问题而不是身体问题,吃药也许是多此一举。等绿灯这档子,我还暗自庆幸了一番我的那篇小文被录用,因被几家大报拒绝产生的失落完全无法战胜最终被录用的欢喜。从这微薄的稿费能看出这家报纸发行量确实不大,导致广告费低,对录用文章的报酬也就偏低了。在这个商业社会里,人人都懂经济学,人人都用经济学。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沿着跷板的中轴快速前行,跷板也随着我的脚步向后倒退,走进这家小商店,老板娘坐在玻璃橱窗后并没有打算搭理我的迹象,而是专心于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节目,我在橱柜里搜寻了一遍各种颜色的香烟包装,等待老板娘先发话,终归没能达到目的,“第二排最左边”,我指着老板娘身后的架子先开了口,也许我该以“打扰了”开始我们的对话,她没有看我,下身不动,扭动着上半身拿下那瓶酒放在玻璃橱柜上,“十五”,自我进店后她第一次正眼看我,我把左手里攥着的一百元拉平放在橱柜上,她一手拿过钱另一只手从橱柜下面的抽屉里挑出几张钱散放在橱柜上,又转身对着电脑屏幕。我一把抓起钱塞进上衣口袋,拿起酒走了出来,心里暗自盘算剩余的钱能够几天的伙食。虽说空间狭小的住所会更加暖和,但我打算冒着这寒气去散步,也许头晕耳鸣是长时间呼吸屋内不流通空气的结果,写作的事今晚放一放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断往人流稀少的道路走去,最后走到了甚至没有路灯借星光隐约可见的小径,我自然是不怕,却吓到了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我抬手示意,“这冷天持续了太久”,也许我在摇头晃脑——只是为了让他们保持平衡不至于在跷板的一端上下晃动,吓得女人抓住男人胳膊后退一步,男人恶狠狠瞪我一眼,搂着女人快步走过,我呆住了,目送他们消失在不远处后,哈哈大笑起来,难道把我当作醉汉了?这时才觉察到握着酒瓶的手冰凉,继续往前走的心气还是有的,我却瘫坐在地上,拧开酒瓶先喝一口,太冷了。仰脸望一望天空的几点星光,不见月亮,我左臂撑起酒瓶,“作家敬这星月,敬那男人、女人。”
才哥哥
2013.11.30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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